山西省中医院工作人员在制作中药制剂。山西省中医院/供图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 | 荆文娜

    “最近，企业陆续复工复产。自从国家公布了清肺排毒汤的配方，前来买药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北京一家中医机构负责人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在此次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战役”中，中医药临危受命，一改往昔“慢吞吞”的性格，转身变成抗疫急先锋，战疫成果让人刮目相看。

中医药到底行不行，看疗效

    3月2日，国务院领导同志在应对疫情中央指导组会议上指出，在当前救治工作中，中医药深度介入，取得良好的临床疗效。要坚持中西医结合，充分发挥中医药特色优势和团队精神。中医药要学习借鉴西医药巡诊、药理分析等方式，通过数据的科学分析，加快筛选出有效治疗方法和药物，集中推出一批临床效果好的中成药，研究建立中医药救治“全覆盖”和“全过程”的临床用药与质量保障体系。
    中医药这个以往人们印象中的“慢郎中”，在此次疫情发生后也被编入了“先遣队”，成为抗疫杀菌的生力军。
    在近日北京市政府新闻办组织召开的北京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上，北京地坛医院中西医结合中心主任王宪波介绍，北京地坛医院自收治第一例新冠肺炎病例后，中医药人员第一时间介入参与治疗。最早出院的两例患者也都是采用中药治疗和对症治疗。目前收治的患者中90%都已采用中药治疗。在充分发挥中医药特色和中西医结合优势的情况下，有的重症患者病情明显改善。在及时总结有效方药并优化治疗方案后发现，中医药治疗方案不仅对轻型、普通型新冠肺炎患者有效，而且对重症患者也取得了一定疗效。经初步分析，单用中药对症治疗有效率87.5%，中西医结合有效率92.3%。
    目前在北京，所有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定点医院均建立起中西医结合救治机制，北京市中医药参与治疗率超过87%。据北京市中医管理局局长屠志涛介绍，在北京市所有定点收治的医院里，实行一个中医一个西医的双查房机制。中医药治疗方案的加入对轻症患者的退烧，包括重症患者血氧浓度的提高，以及一些危重症患者治疗改善症状均发挥了明显作用。
    在浙江杭州西溪医院，使用中药后，重型与危重型病例数增幅明显下降，有3例重症患者明显好转并出院。目前，浙江省已实现中医一线参与救治全覆盖。在四川省，中药制剂已在全省208家医疗救治定点单位调剂使用，中医药治疗参与率达91.8%。
    广东、北京、浙江、四川、江西、云南、山西等地运用中医药救治、防控，并推动中西医协同作战，发挥了积极有效的作用。

为什么这次中医药疗效相对明显

    事实上，2003年非典时中医也曾介入，但似乎相比之下，此次中医药的疗效更加明显。中医药为何在这次疫情中有明显的临床效果？与17年前应对非典时有何不同？
    北京中医药大学国学院创院院长张其成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非典时期，中医药介入较晚，且大多仅为辅助治疗。与其不同，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中医药从治疗初期就全面介入，关口前移，在某些地方甚至成为主力军。
    据中央指导组专家组成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天津中医药大学校长张伯礼介绍，武汉江夏区大花山方舱医院是由中医药专业人士整体接管的第一个方舱医院，所有患者保证用上中药汤剂。该院配备一台中药配方颗粒调剂车，可根据患者病情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个性化用药需求，实现因人施方。另外，这里还更多体现了中医综合治疗方法，医院综合运用针灸、按摩、太极、八段锦等中医特色疗法。
    在此次疫情发生后，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作为联防联控机制的成员单位，迅速反应、全面参与，第一时间派出由张伯礼、黄璐琦、仝小林三位院士领衔的专家团队和多批国家中医医疗队几百人奔赴武汉，分别入驻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武汉金银潭医院、江夏方舱医院和雷神山医院开展救治工作，深入一线了解病情、总结规律，指导当地的中医治疗。此外，各地中医机构也都积极参与救治工作，所有省份的省级专家组中均有中医专家参与，且26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单独设立了省级中医药专家组。截至目前，全国中医药系统抽调约3200名医务人员支援湖北。
    “此次中医介入治疗的一个明显效果在于，治疗周期变短。”张其成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院长黄璐琦通过一线临床观察发现，通过中西医结合，轻症患者胸闷等不适症状消失较快，重症患者治疗周期缩短，中西医结合的平均住院时间小于西医治疗时间。
    其实，中医药还有一个重要作用被忽视。北京中医医院院长刘清泉在此次疫情中担任由中央指导组直接领导的武汉第一家中医方舱医院院长。他此前曾表示，中医治疗急症的效果不亚于慢性病。张伯礼也表示，对重症患者更要强调中西医结合，以西医为主。“重症、危重症的呼吸支持、循环支持、生命支持至关重要，这些必须上。中医起辅助作用，但辅助有时也起关键作用。”他举例说，有的病人氧合水平较低，血氧饱和度波动，在这种情况下，注射生脉注射液、参麦注射液，服独参汤，一两天后病人的血氧饱和度逐渐稳定，再过几天氧合水平好转，这样的例子在抗疫一线还有很多。张其成也表示，中医药治急症只要对症，可能一剂药就能解决问题。因此，中西医相结合，各取所长，将会对疫病的治疗发挥较好作用。
    张其成介绍说，新冠肺炎在中医上属于温病，是因“外邪”引起的急性热病，需“扶正祛邪”，此时也体现出中医与西医的各自所长及差异。“西医的长处在于可将病毒认识得非常清楚，是细微的可以量化，在治疗方法上主要采取对抗性治疗，直接消灭病菌。而中医的长处则在于其整体性，主要采取调和性治疗，且治疗方案具有个性化。”张其成举例说，如果把人的身体比喻成大地，把病毒比喻成毒草，那么中西医的区别在于：中医着重于治理土壤从而抑制毒草的生长，而西医则主要擅长将毒草割掉。“治标”与“治本”双管齐下，产生疗效叠加效应。

中医药被认可还需深度牵手现代科学

    1月23日，《湖北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一版）》发布，其中公布新冠肺炎的中医预防方案。1月27日启动了“中医药防治新冠肺炎有效方剂临床筛选研究”工作。2月6日，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发布通知，推荐使用清肺排毒汤。截至2月17日，10个省57个定点医疗机构的701例使用清肺排毒汤的确诊病例中，有130例治愈出院，51例症状消失，268例症状改善，212例症状平稳没有加重。
    事实上，一些地方在临床实践中也推出了有效方药，如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的“江中抗疫1号”和“江中抗疫2号”方、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的透解祛瘟颗粒、四川省的“新冠1号、2号、3号”医院制剂等。2月19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
    张其成表示，从此次疫情救治的临床实践经验来看，中医药早介入，采取中西医结合的疗法是提高治愈率并降低死亡率的有效方法。不过，张伯礼表示，虽然与非典相比，此次疫情中医药介入已明显提前，但提前量仍有不足。同时，虽然有了中医定点医院，但数量及床位仍较少，缺乏系统全面的中医诊疗体系。中医药诊疗方法的顶层设计有待完善，临床诊疗和研究力量的协同性仍需优化。
    张其成表示，从中医药自身发展来看，目前量化还不够，在微观认识上仍较为模糊，因此将来需要进一步与现代科学相结合。当然，前提是以中医自我的思维为主体。